芝加哥获得1904年奥运主办权的消息从巴黎传来,狂欢的市民们迅速筹集12万美元捐款,就在此刻,圣路易斯市却从斜刺里杀出,以弗朗西斯为首的游说团全力出击,美国总统——同时也是美国奥委会的荣誉主席——西奥多-罗斯福在听取了多方建议之后,决定由圣路易斯来接盘。1903年2月,世博会专员给圣路易斯市写信:“你们拥有了奥林匹克运动会。”
历经半年的拉锯,圣路易斯市硬生生将煮熟的鸭子从芝加哥嘴里扒出来,端到了自己的面前。
芝加哥的心碎了,但人们很快意识到,搬到圣路易斯的奥运会也将令人心碎。
的确,这届奥运会有很多突破:有了拳击比赛,拔河成为正式项目,还有了金银铜奖牌。乔治-艾瑟用一条木腿赢下了6枚体操奖牌,在不用跳板的情况下拿到了跳马金牌;科尔曼-波奇也成了第一个夺牌的非裔美国人。
但更糟的是:那些来自非洲和美洲的土著居民——俾格米人、苏人和巴塔哥尼亚人先是被拉进世博会展馆里,作为“人类学日”活动的一部分,表演跳舞和摔泥巴。又被强迫参加赛跑和掷铁饼等奥运项目——当然,不是和白人选手们同场竞技,也没人告诉他们那些发源于欧洲的体育项目有什么规则。
这些“选手”们当然没比出多好的成绩,于是“人类学日”的组织者,詹姆斯-沙利文,就像抓住了论文实验的关键数据一样,急不可耐地称他们为野蛮人:“他们证明了自己是低劣的运动员,他们的水平被大大高估了。”
身在欧洲的顾拜旦在报纸上看到这些丑陋的画面之后,愤怒地回应道:“这场比赛太无耻了,当黑人、红色人种(一些土著居民会在皮肤上抹红色染料)和黄种人学会跑步、跳跃和投掷,并将白人们甩在身后,当然就不会有人关注他们的成绩了。”
与这件事和马拉松地狱相比,400米跑道上没有划线、游泳预赛在一个不规则的天然湖中进行、拳击项目冠军被发现是冒名顶替......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,且善意满满了。
圣路易斯市临时上马,从芝加哥手里抢走了奥运会举办权。他们野心满满,想烧一桌子菜端给两桌子人,但他们连1903年的世博会都能拖到延期,又如何在短短一年内组织好两大国际盛会?尤其在半路横刀夺爱之后,又怎么能在一年半的时间里,腾出手来筹备好奥运会?
腾不出手、能力不足也就罢了,偏偏还赶上野心无上限的管理者和人性无下限的组织者,把一块大饼摊得到处漏风,再用泥巴、灰尘和马钱子来堵住这些缺口,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,把本该宣扬和平、繁荣的奥运会和世博会,活生生做成了人类反动思想大联欢。这背后——或者说已经走上前台——的功利、恶意、傲慢,让1904年的圣路易斯奥运会,成了奥运史和人类史永远抹不去的污点。